作者: 泥土 - zdq
“教了恁多年的語文，越來越不曉得語文該啷個教了。”網下網上都聽到有人發此感嘆，我也常在想這個問題。
要想通這個問題，當然最穩當的辦法是尋找理論來燭照迷津，所謂求助于學理。盡管人的理性是十分有限的，但在立身行事上缺少了它卻是萬萬要不得的。然而當我們去向理論求助的時候，它卻說這個問題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，而且事實上這個問題本身還正處在“山重水復”之中呢。它于是攤了一大攤打磨好的和正在打磨的東東出來：工具論，人文論，言語論，語感論，訓練論，感悟論，例子論，積淀論……不一而足，洋洋大觀。置身理論市場，似乎覺得樣樣都有理，件件都精致，但它們往往相生相克，錯綜復雜，看多了，又不免有點頭暈。
其實我們不妨換換思路，變個角度，或許就可看出語文該啷個教。
比如，細心的觀察我們周圍的人，特別是年輕人，尤其是剛從大學出來開始謀生的年輕人，看看他們的言談舉止，看看他們待人接物，看看他們的立身行事；再想想，我們是滿意還是不滿意，滿意度怎么樣或者不滿意度怎么樣，哪些滿意，哪些不滿意。如此，我們就會知道我們的教育到底怎么樣，從而也就會悟出我們的語文該怎么教，我們語文教師到底該干些什么了。這是不是有點像陶瓷師傅把玩剛出爐的陶器，琢磨自己工作的得失那樣呢？再進一步想，其實我們自己就是個活標本嘛！只要我們認真的解剖自己：我的這個方面怎樣，那個方面怎樣，哪些是我的自豪，哪些是我的遺憾，而這些，哪些該我自己負責，哪些與我所受的教育有關；而有關于教育的，哪些又是與語文有關的。這樣一路想下去，語文該啷個教，語文教師該干些什么，不是就可以找到答案了嗎？
我常想，一個人，在今天，要是能說一口流暢的普通話，寫一筆漂亮的字（至少是鋼筆字），談吐從容，學識廣博，思維敏捷，辦事干練，而且人品經得起時間檢驗，那是多么令人尊敬的啊！這樣的人生是多么有意義的啊！這樣的人格，當然與他的自身修為、稟賦、實踐以及所處的環境密切相關，是這些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。而這樣的人格，與學校的語文教育有多大的相關性呢？這就值得我們語文教師思考了。我想，成就這樣的人格，某階段的語文教育，或某語文教師可能會起相當重要的或關鍵的作用，也可能只起到極其微小的作用，甚至起的是負作用。我們語文教師，在從事自己的職業以謀生的同時，如果能因自己而使弟子的人生添一絲光彩，能讓他們在成年之后對我們還有那么一點好感，我們的人生也是算幸福的了。再想下去，那種比較理想的人格，哪些與語文教育有直接的聯系呢？聽、說、讀、寫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無論如何都是語文教育推卸不了的，學識、才華和人品也與語文教育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。這些就是語文教師應該自覺承擔的責任。
回想我送出去的一屆屆學生，說起來他們的高考語文成績也還差強人意，但是真正從他們的人生意義上看，我這個做語文老師的還真不敢捫心自問。在我所負責的高中三年的語文學習中，他們中的大多數說話能力沒得到很好的發展，由于我不善說普通話，組織的活動又少得可憐，更主要在于對說話這方面沒足夠的重視，他們的口頭表達能力是比較差的，這我心里明白，好在高考沒有嚴格而科學的面試機制。此外，他們中的很多人書寫能力也很糟糕，有的寫字甚至潦草到無法辨認，居然還考上了本科。就說他們賴以敲門的那張試卷吧，我一遍遍教他們的應試技巧，訓練他們作應試八股文，教他們去寫那些他們自己已不相信，別人也不相信，但就是在卷子上能拿較高的分的道德文章。這不是在訓練他們人言分離進而促成他們人格分裂么？從長遠看，這對他們自己，對別人，對社會，對國家有什么益處？
這一屆學生又要畢業了，感謝新編課本，感謝新的教育理念，感謝網絡上那些燃燒著人的生命激情的好文章，這些因素在這屆學生中的綜合效應，總算讓我看到了幾個我理想中的高中畢業生：他們有思想，有感情，有責任，有求真尚美的精神，且有相當豐富而美麗的精神資源。雖然這樣的學生不是很多，但他們畢竟讓我看到了語文教學的希望，開始嘗到了做語文教師的幸福！但是，多數學生的語文水平，不管是技能方面的聽說讀寫，還是更高層面的學識和人品，還是很不令人滿意的，嚴格地說，是送不出口的，雖然我知道他們照樣可以參加高考，而且成績也不會差到哪里去。既然語言即人，那語文教師不正是通過“立言”來“立人”么？立言與立人，這不正是需要我們語文教師思考和操作的東西嗎？
語文教師到底該干些什么？其實很簡單：人，該怎樣成長，社會，該怎樣發展，我們就怎樣使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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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救漢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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