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青年報 2003-07-15 陸小婭
《知心姐姐》雜志最近公布了他們對8省市227名中小學生的調查結果，該調查發(fā)現(xiàn)，有三分之二的被調查者害怕與老師交流，75.8％的被訪學生“很少、從來沒有或想找但不敢主動與老師說話”。中國科學院心理所博士張雨青認為這一調查結果可信度較高（見7月10日《中國青年報》）。
其實，在很多中小學，不僅是課下的交流，就是課堂上的師生互動，也往往集中在少數(shù)學生身上。筆者的孩子是某科科代表，老師請她把課堂發(fā)言的同學記錄下來。結果筆者發(fā)現(xiàn)，她的小本上總是那幾個名字。
如果說師生缺少交流、溝通、互動，確實是中小學普遍存在的現(xiàn)象，首先一個問題是：它對青少年的發(fā)展有無影響？
回答應該是肯定的。國外大量心理學、教育學的研究發(fā)現(xiàn)，兒童和老師的關系，影響著兒童多方面的學校表現(xiàn)，而且對兒童今后的人格發(fā)展和社會適應產生長遠的作用。甚至在一項追溯性的研究中發(fā)現(xiàn)，具有愛心、關懷和鼓勵等特點的教師所教的學生，日后所取得的社會經(jīng)濟地位明顯高于不具備這些特點的教師所教的學生。
那么，師生交流匱乏，是因為老師們缺乏愛心和關懷嗎？問題恐怕不這樣簡單。
如果我們把教育作為一個系統(tǒng)去考察的話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，影響老師與學生交流的因素有很多。
首先是教育的功利化和工具化---培養(yǎng)“人材”而不是“人”，使得教育者不再把學生當作一個完整的、有著多方面發(fā)展需要的人來看。學生學習成績好壞，升學率高低，成為教育界從上到下的關注焦點，甚至直接影響到老師的晉升、收入和尊嚴。在這樣的情況下，老師眼里有“分”無“人”，忽略學生的情感需要和社會性發(fā)展；只關注成績好的學生，忽略成績較差的學生，也就不足為奇了。
其次，過重的工作負擔，使得老師信息超載，身心俱疲。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，老師也會減少與學生的交流，以屏蔽信息，給自己留出一點點空間。特別是那些人數(shù)過多的班級，老師改作業(yè)都改不過來，哪里還有時間和學生交流溝通，傾聽他們的心聲？師生關系的冷漠與疏離，本身就是教師“耗竭”的癥狀，而并不意味著他們原本就缺乏愛和關懷。美國有一項研究曾發(fā)現(xiàn)，在超過2000人的學校里，就會出現(xiàn)冷漠化的現(xiàn)象。而我們現(xiàn)在，某些“好學校”不斷擴張規(guī)模，班級不斷增加人數(shù)，完全違反管理學的常識。在這種學校中，往往不僅師生之間缺乏交流溝通，教師與教師之間、教師與領導之間的交流溝通也十分匱乏，教師的怨言和牢騷甚多。
第三，在我們的教師訓練中，也沒有教給老師們怎樣與人交流和溝通，怎樣處理自己的壓力和情緒，怎樣建構溫暖互助的班級氛圍，怎樣在教學中創(chuàng)造更多的互動。教師既不知道與學生交流互動的重要性，也沒有必要的方法和技巧。他們嘗不到交流互動的甜頭，也就不會增加交流互動的行為。
最后，中國社會的急劇轉型，也使老師和學生之間產生了較大的心理文化距離，使交流的內容和方式都產生錯位。比如，很多老師仍然愿意扮演權威的角色，而孩子們更渴望平等的交流；孩子們喜歡的、關注的東西，老師往往不喜歡、不關注，“話不投機半句多”，雙方自然漸行漸遠。
治療師生交流匱乏癥，沒有什么特效藥。也許，預防比治療更有效。通過法律法規(guī)，限制中小學班級人數(shù)，減輕教師負擔；改變教育評價機制，體現(xiàn)“全人發(fā)展”的理念；在教師培訓中，幫助他們理解孩子的需要和掌握與孩子交流互動的方法，多管齊下，才能慢慢有所轉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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